屏東議長鄭太吉

出身江湖编辑

鄭太吉國中時就非常凶悍,曾與女同學發生爭執,若無其事地走開,隨即拿起講桌上的釘書機往女同學耳朵釘下去,女同學當場血流如注。踏入江湖,未繼續升學,還染上吸毒惡習,原本只是幫大哥買菸、買檳榔,在夜市裏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因為涉嫌兩起殺人案,被一清專案管訓送到綠島服刑[1],在獄中結識許多縱貫線黑道老大,出獄後逐漸變得更「大尾」(臺語黑話,即「大流氓」)。

鄭太吉有生意頭腦,原先在屏東市自由路設立「公司」,向自由路攤販、小吃店、餐廳等收取保護費,而後開始向整個屏東市的酒店、舞廳、茶室、摸摸茶店販售「壓霸牌」(臺語黑話,即黑道強迫商家購買的高價物品,又稱「兄弟牌」)茶包、紙巾、衛生紙等,若不從者最快在當天夜裏,店面就被砸毀。鄭太吉同時經營賭場、柏青哥場、酒店、護膚店、應召站等,並用賺到的資金購買槍械、毒品,豢養數百名小弟,械鬥時甚至可在五分鐘內召集超過兩百名年輕人。

鄭太吉也從事走私、販毒等,曾與「百億毒王」林孝道爭執,並且槍殺林孝道手下,林孝道派人到鄭太吉住處開了上百槍,因此名震江湖。[2]

鄭太吉將這幾百名小弟分為三支「武力」,一支是「白布鞋隊」,都剃平頭,穿白布鞋、白襯衫、黑西裝褲,一次出動至少都是兩三部遊覽車,這支部隊負責政治場合的「維持秩序」;另一支叫做「棒球隊」,數十人手持棒球棍,負責砸店、打人。[3]還有「樂隊」,腰插手槍(用外套遮掩)、並攜帶內放烏茲衝鋒槍的吉他袋子、小提琴箱(效仿幫派電影中的芝加哥小提琴)。

議會霸主编辑

有錢之後,鄭太吉決定從政,漂白自己的身分,1990年以買票方式,當選屏東縣議員,前後連任兩任縣議員,並投效「郭府千歲」郭廷才[4]。

郭廷才擔任議長任內,支持其當選副議長職務。郭廷才當選立法委員後又匡扶鄭太吉擔任議長,鄭太吉進而積極於政壇,讓其手下賄選當選縣議員及市民代表,更加狂妄。[5]他多次恐嚇時任屏東縣長的蘇貞昌,甚至在議會內與外,對蘇貞昌動手推擠,作勢毆打。

鄭太吉知道必先收服警方,才能維繫自己的黑幫帝國,倘若鄭太吉的手下遭到警方查緝,鄭太吉會給予立即性的報復,在議會羞辱來備詢的警方代表,並將警方所有加班費預算刪掉,導致來備詢的高階警官見到鄭太吉都得「拉正」(眷村黑話,立正站好或罰站),聽鄭太吉訓話。鄭太吉非常聰明,事後將這些警官聽他訓話的影片,在電視臺日夜不停輪流的播放,讓警方顏面盡失,也樹立自己的威信。鄭太吉犯罪時,也會將這些影片的錄影帶寄給被害人,多數被害人也因此不願報案,即使報案了,鄭太吉也會干涉警方,因此報案效果也不彰。對於警察,鄭太吉偶爾懷柔一下,會不刪預算,甚至給予加菜金,在這糖飴與鞭的策略下,警方從此對鄭太吉非常恭敬。仕途得意,加上警方對他畢恭畢敬,鄭太吉氣焰囂張,他橫行鄉里,魚肉鄉民,只要看到喜歡的別墅、農舍或者餐廳,他都會親自「詢價」,就算是價值幾千萬元的豪宅,也只能用象徵性以幾萬元到幾十萬元賣給鄭太吉,否則第二天豪宅就被搗毀了。

鄭太吉也知道輿論的重要,開始涉足媒體,隨即掌握地方的電台、有線電視台。鄭太吉也從事瀝青、營造、公路維修等,時常對各種工程圍標、綁標,請敵對勢力喝「圓仔湯」。

黑金鐵三角编辑

出身刑警的國民黨縣長候選人伍澤元深知鄭太吉的厲害,他透過郭廷才結識鄭太吉,聯手對抗屏東縣縣長蘇貞昌。

鄭太吉有三大利器,即「文攻」、「武嚇」、「銀彈」。他掌握電台、電視台,第一招「文攻」是利用媒體造謠圍剿蘇貞昌,跟關心人民的伍澤元相比,蘇貞昌被醜化成不顧民生疾苦的酷吏,這些謠言在市場與夜市口耳相傳,蘇貞昌在婆婆、媽媽、年輕人心中的形象陡降。

第二招「武嚇」是利用恐嚇來「輔選」伍澤元,凡蘇貞昌的樁腳都遭到嘍囉恐嚇,連現任縣長蘇貞昌的造勢場合,鄭太吉都可以指使「白布鞋隊」來「監視」,有人對蘇貞昌高聲歡呼、拍手,一出場就被「棒球隊」打;更慘的,甚至有人被「白布鞋隊」沒收證件,第二天,人就從家中被「棒球隊」擄走,痛打一頓,丟在公園或垃圾場。因此,蘇貞昌的造勢場合,人數日漸低迷,聲勢大減,更是失去大部分的樁腳。

第三招是最厲害的,也就是「銀彈」,他花下大筆金錢向鄉村地區農民賄選,農民敦厚樸實,拿了好處都會乖乖去投給買票的候選人。

最後伍澤元以一萬兩千票小勝蘇貞昌,當選屏東縣長,人稱「刑警百里侯」,自是,縣長伍澤元、議長鄭太吉、立委郭廷才,三人組成穩固的政治同盟,人稱屏東黑金鐵三角[4]。

伍澤元時代,議會中,鄭太吉的議會暴力更是家常便飯,只要有人膽敢對伍縣長質詢得「太過頭」,就讓原本是嘍囉的縣議員將其「請入」議長室掌摑,桌上還擺著手槍。有時甚至開會時手槍直接放在議事廳桌上,忘記帶走。甚至在議會主持會議精神不濟時,公開拿出安非他命加以吸食,對現場眾人毫不在意[6]。

另外一方面,據說鄭太吉對民進黨議員相對有禮一些,如有議案要討論,會派人事先以信函方式,交給民進黨團辦公室,尋求民進黨議員的支持,但也偶有恐嚇或施暴民進黨單一議員的事件。當時民進黨議員李世忠,疑似就是在某次的「約談」中,鄭太吉拿原子筆往他背後插下,才導致他終身洗腎。[4]

戲弄檢察官编辑

1994年1月份鄭太吉順利連任議員,並與副議長蔡侑展合作,向數十個議員行賄,希望擔任議長。3月時順利連任,因地方賄選聲音頻傳,檢察官要求鄭某等眾到案說明,但有46位議員連署,希望檢察官延後約談,地檢署只好同意。

1994年3月14日上午鄭太吉在議會中,突然宣布「立即散會」,並率大批涉及收賄的縣議員到地檢署,「依檢察官要求,到案說明」,多數檢察官們以為取消約談,早已各自出門辦案,無人力可約談,只約談了鄭太吉等三人。中午,鄭太吉面帶微笑步出地檢署,公開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賄選。這種戲弄檢察官的作為,使屏東司法威信蕩然無存。

纏訟五年後,直到1999年,時任議員22人因賄選確定遭判刑,當中19個現任議員遭到解職,林枝讚因轉為萬丹鄉鄉長,亦被褫奪公權,解職。蔡侑展被判刑一年半[7][8]。

搗毀報社编辑

1994年11月14日傍晚,鄭太吉遣「棒球隊」闖入《民眾日報》屏東分社,十幾二十名手下持棒球棍,見到男記者以棒球棍擊打,見到女記者則掌摑,很多記者嚇得從二樓跳窗逃命[9],鄭太吉本人搭乘悍馬車在門口督陣。身懷六甲的女記者靳鳳蘭跳下,差點流產[10]。事後鄭太吉甚至還以議長身份前往探視屏東記者協會理事長林楓,探視時語帶玄機地說:「這歹徒的手腳好像不太俐落。」然後向林楓「鉅細靡遺」地敘述整個事件。林楓於是意有所指地說:「議長,你怎麼那麼熟?你剛好也路過嗎?」

事後各媒體的報導,均只提到民眾日報社被砸,沒人提到是誰做的。而警察機關根本不敢好好辦理此案,並且完全沒有把鄭太吉列入嫌疑犯調查。

一名曾在屏東跑新聞的記者說,當時只要對鄭太吉如實報導,鄭太吉就親自打電話恐嚇,如:「是不是懶得呼吸了」、「我學過算命,算到你這個禮拜會沒命」、「下禮拜幫你做頭七」、「你的庫銀(新死者所用的紙錢),我來出」、「你找好親戚,一起來看封釘(台灣喪葬的封棺儀式)」、「過兩天,帶你去觀落陰,去枉死城看看」、「本議長親身幫你點主(台灣喪葬的書寫神主牌儀式,將死者靈魂引入神主牌)」、「你新聞是左手寫的還右手寫的?我留那支手給你繼續寫」、「聽說挑斷左腳腳筋比右腳痛,你再告訴我,看是不是真的」等,他本身就曾被鄭太吉威脅:「要你一隻手、一隻腳!」有記者甚至穿防彈衣跑新聞,也有人乾脆請調內勤[11]。

鍾源峰命案编辑

鄭太吉與鍾源峰是自幼結識的好友,曾合夥經營賭場,關係密切,鄭太吉甫出獄時,鍾源峰曾給予金援讓鄭太吉「創業」,鄭還曾借住過鍾家一段時間,兩人相當於結義兄弟。

鄭太吉成為議長後,於屏東地區勢力極大,凡是地方角頭想要經營賭場或特種行業者,皆必須讓他插乾股(分潤給鄭太吉),否則在幾天內一定會被砸店、開槍警告等恐嚇,最終無法經營,也有人收到放著「手榴彈」的包裹,還附上一張印滿屏東縣各警察分局的地址電話的通訊錄,此人立刻關掉店面,搬到高雄躲藏。

1994年10月間,因鍾源峰與黃泰郎在新園合夥經營另一賭場,鍾源峰自認跟鄭太吉是「鬥陣的」,未按月交規費廿萬元,引發鄭太吉不滿。又因鍾源峰與綽號「五掌」之男子前往鄭太吉家樓上,鄭太吉開設的賭場賭博時,鄭太吉的小弟黃慶平(當時已經是屏東縣議員)身上錢不夠,要找人借錢,「五掌」居然開玩笑說:「做到議員了,連賭這種窮博(小賭博)都還要調頭寸?」黃慶平覺得被羞辱,氣得要揍「五掌」,在場的鍾源峰卻力挺「五掌」,黃慶平與鍾源峰也起了衝突,鍾源峰認為自己跟鄭太吉都是「你兄我弟」(「稱兄道弟」),怎麼會在乎一個鄭太吉的小嘍囉。事後,鄭太吉極表不滿,又聽聞鍾源峰揚言要把黃慶平「撈起來、滴水」(臺語黑話,殺了),然經人調解後,鍾源峰依然放話,絕不放過黃慶平。鄭太吉更是忿恨難忘,決定「先處理掉」鍾源峰。

1994年12月11日,鄭太吉命手下劉有光準備四把軍用制式手槍與大量子彈,讓黃慶平保管,黃慶平將槍彈藏在其姊黃秀盆開設之護膚店中。他們了解到鍾源峰已有防備,家中可能有火力(事實上鍾源峰也已經備好槍械了)。

鄭太吉曾試圖學習幫派電影《教父》中麥可·柯里昂誘殺毒販索拉索與巡警隊長麥考斯基的方法,約鍾源峰吃牛排,要調解鍾「跟黃慶平的事」,其實是要將鍾槍殺。鍾源峰原本答應,後爽約,沒有赴這場鴻門宴。根據鍾源峰友人表示,鍾源峰本已經驅車前去,卻因腹瀉、腹痛而又折返,並致電給鄭太吉自己「身體不適,改日再約」。這讓鄭太吉起疑,認為鍾源峰可能已經得知自己的計畫。據鍾源峰友人表示,鍾源峰認為自己是鄭太吉三十幾年的換帖好友,並不擔心鄭太吉會有甚麼行動。但擔心黃慶平個人對他不利,於是到黑市買了幾把槍,並把其中一把送給合夥人黃泰郎防身。

12月12日夜間,鄭太吉約黃慶平、許文奇、曾錦良到自己開設的桃花紅酒家喝酒,並規劃第二次行動,要在潮州鎮鍾源峰的店面狙殺鍾某。

12月13日凌晨2時,鄭太吉等人喝完酒,駕車回到其屏東市和平路服務處。他們最後決定每人持一把手槍,到鍾源峰店面,要引誘鍾源峰出來,將其亂槍打死。4時,鄭太吉率黃慶平、許文奇、曾錦良、陳典恩、劉有光開車到鍾源峰開設的潮州鎮北門路「好來塢KTV」想堵鍾源峰,但鍾源峰不在現場。鄭太吉於是命其手下曾錦良以制式手槍進門內開了一槍,試圖引誘鍾源峰出面關切,再加以狙殺,但不知是鍾源峰太貪睡,還是該店管理人員沒通知到人,鍾源峰依然在家睡覺,並未出面。

兩度刺殺失敗、氣急敗壞的鄭太吉與黃慶平等眾開車前往鍾宅,認為自方的火力不會輸給鍾源峰,6時25分抵達,鄭太吉直接按門鈴找鍾源峰。當時鍾源峰的母親正在佛堂誦經念佛作早課,知道鄭太吉來勢洶洶,必定是來尋仇,就在二樓對講機中,連續四次欺騙鄭太吉,說鍾源峰「還沒回家」,鄭太吉相信而離開。

6時30分,其他小弟認為鍾源峰「人不在店內,早上六點,究竟還能到哪裏去」,認為鍾母說謊,於是鄭太吉回去按門鈴並大聲叫喚鍾源峰。在三樓睡覺,仍在夢鄉的鍾源峰聽到是鄭太吉的聲音,可能心想上次爽約對鄭太吉不好意思,立刻起床,並把妻子也叫起床,吩咐妻子到二樓客廳燒水泡茶、拿瓜子、花生,要招待鄭太吉。鍾源峰下樓要開門,鍾母立刻尾隨,並低聲叫鍾源峰不要開門,鍾源峰卻大聲用臺語說:「太吉仔甲我是鬥陣的,袂要緊啦!(太吉是我的死黨,沒關係啦!)」

鍾源峰一開門,鄭太吉一把將鍾源峰拉了出來,用槍將鍾源峰押到門口,鍾母在旁下跪,苦苦哀求:「太吉仔,毋通啦,毋通按呢啦!(太吉,不要啦,不要這樣啦!)」劉有光、許文奇則持槍在旁警戒。鄭太吉率先開槍,第一槍擊中鍾的腹部,第二槍擊中腦部,並命同夥黃慶平、曾錦良等兩人也開槍,三人共開十七槍(一說十六槍)。鍾母當即報警指控「議長殺人」。

12月14日,礙於鄭太吉的惡勢力,當時各大報紙雖然都報導出鍾源峰被殺的新聞,卻沒有任何一份報紙提到嫌犯名字,只以約專欄的大小,標題寫:「屏東民眾被當街槍殺,政壇人士涉嫌」、「屏東槍擊命案,主嫌疑為地方名人」、「屏東男子自宅遇難,槍擊兇嫌似為地方聞人」,且皆以「屏東訊」、「本報訊」作為開頭,不敢寫出記者名字,中國時報甚至還發放防彈衣給寫報導的記者。警察也低調辦案,檢察官展開調查,檢察長還請警局派員全天候保護檢察官安全。之後檢察官帶領數十名警察,前往鄭家搜索(按照當時的刑事訴訟法,搜索票由檢察官開立,故檢察官親自到場搜索是不需要搜索票的),鄭太吉不但不開門,還把到場的警察全部調走,檢察官根本無法進行搜索作業。檢察官當場大怒,直接痛罵,並站在鄭家門口不走,鄭太吉見狀一笑,讓兩名小弟架著檢察官走了樓梯一圈,然後其他小弟們簇擁大喊,把檢察官驅走,當時的媒體稱之「檢察官完成『法定搜索』」。

12月15日地檢署派人再去鄭宅約詢,鄭太吉毫不理會,只說:「要去臺北喝豬哥亮喜酒,改天再跟你聊。」瀟灑離去,留下呆滯的眾人。鄭太吉去完圓山飯店喝完了豬哥亮與其第三任太太的喜酒之後,地檢署依然繼續約詢,鄭太吉派小弟告知地檢署來人:「議長因操勞公務,心情鬱悶,已前往花蓮踏青。」

12月16日,立法委員蔡式淵在中華民國立法院國是論壇,第一次公開點名鄭太吉涉嫌殺人,全案真相大白。蔡式淵並指稱鄭太吉關說,請國民黨立法院黨團書記長曾永權、國民黨屏東縣黨部主任委員華加志、屏東縣縣長伍澤元等人阻撓檢方辦案。時任中華民國總統兼中國國民黨主席李登輝獲情治單位報告,民間傳言:「國民黨政府不敢抓鄭太吉,屏東警方掩蓋真相」,李登輝聽聞後震怒,直接打電話指示內政部警政署署長盧毓鈞:「鄭太吉就一個屁塞子(臺語黑話,小流氓)有甚麼好怕!不要說鄭太吉,皇太極我都敢抓!」當時盧毓鈞還問「屁塞子」是甚麼意思[12]。

12月17日,蔡式淵在臺北的寓所「門內」,被潑油漆,警告意味非常濃厚(歹徒有辦法進門)。當時蔡式淵的好友,高雄立委李慶雄,得知之後,趕緊打電話叫蔡式淵逃命,說:「屏東皇帝當街殺人,你也敢說。『過高屏溪,殺人無罪。』難道你不知道?菜脯仔,我是立法委員;我也是你治喪委員會的委員。」

入獄伏法编辑

12月18日下午,由於李登輝震怒,警政署也奮力查辦,詢問屏東警方的辦案狀況,屏東警方支支吾吾,語焉不詳,警政署覺得事態嚴重,加上當時傳言「屏東警方掩蓋鄭太吉殺人真相」,立刻請刑事局派了二十幾名警官,充任特派員到屏東「駐點」,完全接手此案。特派員們到屏東後,才發現傳聞中「屏東警方掩蓋真相」是錯誤的,因為屏東警方之前「根本沒有辦案」,沒有作任何筆錄,直接把所有找到的證人與證物全部送交地檢署由「檢察官自行辦理」,讓檢察官「想查甚麼,就儘管查」。特派員們還大笑,認為屏東警方「真是太貼心了」。

鄭太吉於是由律師陪同,到案說明(一說是在花蓮被拘捕)。地檢署即刻將他收押。鄭太吉打算叫曾錦良與許文奇頂罪,並要妻子作偽證製造不在場證明。但當時檢察官根本不信,立刻測謊。加上來自層峰的憤怒,指示嚴查,不許縱放,鄭太吉希望落空。

根據陳博志表示,由於臺灣黑金政治實在太影響民眾觀感,李登輝早就想要掃蕩黑金人物了,國民黨秘書長許水德還勸諫李登輝:「這些都是我們的樁腳,是我們的腳,辦了,就砍了我們自己的腳,我們就會倒。」李登輝卻說:「腳全砍了,我們會倒;那我們可以先砍一半。」指示法務部長馬英九查辦賄選,隨後桃園縣正副議長吳振寰、許振澐;高雄縣副議長黃振塊;苗栗縣議長胡振春等都遭被捕、起訴。而鄭太吉還連顛連狂,不知末日將至。[13]

鄭太吉人在看守所中,卻策動屏東縣議會二十多名議員連署,要求「遵循無罪推定主義,立刻放出鄭議長」。然而,檢察官通過監聽與對質、測謊,勘驗命案現場,認定鄭太吉即為兇犯,並對其與一干嘍囉加以起訴。

鄭太吉雖然下獄,卻毫無悔意,甚至表示唯一後悔當初自己太善良了,沒有連鍾源峰之母一併滅口,才會害自己被舉發。

鄭太吉的兇殘亦給予司法人員極大的壓力,甚至在當地沒有律師敢接受鍾源峰家屬之委任,鍾母後來輾轉找到高雄市的知名律師湯金全,被害人家屬才得以在法庭尋求正義,每次開庭,被害人家屬及律師都是在滿場警察保護下進入法庭,因為鄭太吉的小弟也都坐在法庭下虎視眈眈。由於湯金全為黨外健將(後來擔任立法委員),是檢察官轉任律師,並且是臺灣戒嚴時期即敢走上街頭抗爭及替政治受難者辯護的人權律師,因此無畏於鄭太吉的惡勢力,並在法庭上屢屢嚴詞痛斥鄭太吉罪無可赦,家屬絕不可能接受和解,請求審判長應判處鄭太吉死刑,讓鄭太吉想以和解換取無期徒刑的希望落空。

鄭太吉殺人案,全案一拖六、七年,只是為了開了幾槍延宕判決,歷經四度發回高等法院高雄分院更審,最高法院最後終於在2000年7月14日以殺人罪判決鄭太吉死刑定讞[14],同案另三名被告即前屏東縣議員黃慶平、劉有光、許文奇則各處無期徒刑,均褫奪公權終身。時任法務部部長陳定南於同年8月2日批准鄭太吉死刑執行令,同日晚間19時50分,高等檢察署高雄分署於高雄看守所附設刑場(燕巢監獄)執行鄭太吉槍決,創下台灣司法史上,地方議會議長因殺人案被槍決的首例。鄭太吉臨死時非常平靜,不願吃任何東西,只抽了一根菸,並承認自己對不起被害人,也對不起社會。對於槍決的時刻,鄭太吉家屬事先並不知情,聞訊後相當憤怒,表示要抬棺抗議[15]。

鄭太吉死後,樹倒猢猻散,小弟們都怕惹禍上身,勢力土崩瓦解。鄭太吉魚肉鄉民,在地方上評價甚差,只是因凶悍而造成人人畏懼,並不得一般民眾的人心。加之江湖傳言李登輝憤怒,使得地方角頭人士都非常惶恐,深怕又被「燒到火燒島」(臺語黑話,囚禁於綠島監獄),以至於鄭太吉的告別式弔喪人數寥寥可數,可說是相當淒涼。